离开城市时,华灯初上,羞红了天边的云彩。彼岸列车飞奔长啸。远山灰黛。街灯与远处的车灯倒影粼粼水面,由于沿途的山泉溪流不断汇入,沙溪河至此已是比较宽阔的一片水域,莹莹灯影被荡漾的碧波拉得好长,煞是好看。三明学院的学子已经陆续返校。莘口路旁的瀑布依旧不知疲倦地挥金撒玉。耳畔交汇的车流飞逝而过,他们是否同我一般,在一城两家间幸福奔跑?
幕色渐深,远山泼墨,天空暗沉,月无影星无踪。坐在摩托后座,耳旁山风呼啸,行道树的黑影一团团扑面而来,又飞速退去。马路顺河流的曲折蜿蜒向崇山峻岭挺进。黑暗的枯燥中,女儿的话语犹在耳畔:妈妈您可以一路赏月回家喔......中秋夜,月在哪呀?抬起头颅向黝黑苍穹,咳......叹息未落,却在马路转角的山窝,瞥见娇羞的面庞一晃,只是那么一露头,便又沉了下去,遍寻不再现。
摩托车继续在马路上急缓有序地奔行,只有沿途的村庄,依稀的灯火闪烁惺惺松的睡眼。19:20母亲打来电话:快到了吗?饭菜都热好了。心头一酸,泪水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姐姐们中午便赶回家陪母亲过节了,预留了好多菜,叮嘱我一定回去。而我也是这许多年来第一回,没能齐聚一起凑份子。因为将女儿送进城里读书,公公婆婆也跟着进城照顾女儿。一头是孩子、公婆,一头是亲亲的娘家,头一次这样一城两家的奔跑。中午陪孩子和公婆过团圆节。傍晚日头不焦时就赶忙往乡下跑。老母亲等啊等盼啊盼的,我却还在半道上。让老人家先吃饭,母亲满口应承。可是,我知道母亲是不会自己先动筷的。而我在走之前,公婆早早煮了饭,让我们先吃垫垫底,不在乎晚一会吃,母亲的情况却不一样,还在等着。不禁埋怨起家长车夫:说了早点走的,你看看老妈又在等我们啦!泪欲滴,仰头。突见硕大的月盘已经攀上了山梁,清辉盈盈,淡化了穹苍的沉闷。此时的天空竟如傍晚时分,灰蒙蒙却可见隐约的云团,月晕透过云层,还是有股娇羞的媚态的。数颗星辰也钻了出来,点缀沉寂夜空。月姑娘终是不舍得让我们独行,在远远地天际,在山巅上,遥视着我们。只是,随着蜿蜒马路的延伸,一突儿左、一突儿右、一突儿前、一突儿后地紧紧跟随。有了月辉,天渐渐开朗,马路牙子竟也亮堂了许多。也因有了母亲的挂牵,不敢再歇脚,归途也跟着顺畅了起来。30分钟后,我们已经在母亲家里,手捧热气腾腾的猪脚汤了。热汤氤氲的雾气中,内心的感慨悠然而来:我是多么的幸福啊!两个家的奔跑,两方老人的牵念。收拾好碗筷,摆上月饼茶点,陪老人唠唠嗑,那盘圆月也在阳台上调皮地跳进跳出。
再晚些,别了父母,往自个家中行,月儿仍一路相伴左右。回想一个月前, 孩子未入学,仅仅十数分钟,我就可以从自家到婆家再到娘家绕一圈了。如今,却要经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。夜深,月上中天,月辉依旧将朗朗光影投射窗前床榻。
“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。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。”有妈就有牵念,妈在的地方就是故乡。我是如此幸运,老天又是如此眷顾着我,让双方老人康安健在。八九十公里的连夜奔袭,竟然天清气朗月娘相伴。而咫尺相距十公里的县城,却是大雨滂沱,星月淋漓......
月无语,星寥落,月辉依旧溢满窗前卧榻。今夜我当抱着盈盈月华,清幽入梦。
(文章来源:HUANGYILI9005的博客,2014年9月10日。作者简介:风中雨荷,三明市作家协会会员,福建海峡科化烽林分公司职工,业余女作家,明溪一中校友,近年来在各类电子媒体、报刊和博客创作发表大量散文诗歌作品,在网络上引起广大文学爱好者的热情关注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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